李賀主要影響
作品題材
借古諷今題材
他寫這類作品,有一定的現實基礎。早年家居昌谷,鄰近洛陽到長安的大道,征調運輸所必經,使他對人民所受重賦剝削,統治階級所為淫奢惡行,有所見聞;后來京城羈旅,游歷南北,貴族官僚的腐朽驕奢,宦官集團的亂政無能,藩鎮割據的禍國殃民,貪官污吏的橫行不法,下層人民的受苦受難,進一步激發詩人的憤慨。李賀所寫這一類詩篇,所反映的社會生活相當廣闊,有的是直陳時事,有的是借古刺今:
① 隱射抨擊永貞宮變的,如《漢唐姬飲酒歌》;
② 批判唐憲宗沉湎迷信、追求長生的,如《仙人》《昆侖使者》《神弦》《苦晝短》《官街鼓》;
③ 擁護中央集權、反對藩鎮割據的,如《秦王飲酒》《雁門太守行》《古鄴城童子謠效王粲刺曹操》《上之回》;
④ 揭露藩鎮禍國殃民的,如《猛虎行》《公出無門》;
⑤ 反映權貴驕奢淫逸、好景不常的,如《榮華樂》《秦宮詩》《牡丹種曲》《夜飲朝眠曲》《貴公子夜闌曲》《嘲少年》《梁臺古愁》;
⑥ 諷刺宦官專權、亂政無能的,如《呂將軍歌》《感諷五首》(其二)《感諷六首》(其二、四);⑦反映邊塞敵人侵擾、抗敵士兵艱苦生活的,如《摩多樓子》;
⑧ 揭露統治階級剝削壓迫的,如《老夫采玉歌》《感諷五首》(其一);
⑨ 同情妃嬪悲苦生活的,如《宮娃歌》《堂堂》;
⑩ 反映少數民族軍事活動的,如《黃家洞》。
發憤抒情題材
李賀有積極用世的政治懷抱,雖然因仕途困厄,疾病纏身,存在“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開愁歌華下作》)的消沉情緒,但也有許多詩篇反映對“臣妾氣態間,唯欲承箕帚”的官宦生活不滿,表現“天荒地老無人識”的不平;他也不甘沉淪,發出“男兒屈窮心不窮,枯榮不等嗔天公”,“少年心事當拏云,誰念幽寒坐嗚呃”的豪言壯語,更滿懷著“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雄心壯志。《贈陳商》《送沈亞之歌》《野歌》《致酒行》等正是這方面的代表作。
神仙鬼魅題材
李賀以奔放熱烈的浪漫主義情懷,描摹神仙境界,王母娘娘、嫦娥等神話人物,銀河、月宮等天國風光,出現于《天上謠》《夢天》等名作中,極盡奇麗譎幻之觀。但長吉詩也有另一種鬼魅世界的可怕描述:“鬼燈如漆點松花”(《南山田中行》)、“鬼雨灑空草”(《感諷五首》其三)、“秋墳鬼唱鮑家詩,恨血千年土中碧”(《秋來》)、“百年老梟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神弦曲》),這也是后人稱其為“詩鬼”的重要原因。李賀詩中多仙境鬼域,一方面是因為他極度坎坷的人生有時令他極度的迷茫苦悶,然而更多的是體現他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東指羲和能走馬,海塵新生石山下”(《天上謠》),“南風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吳移海水。王母桃花千遍紅,彭祖巫咸幾回死”(《浩歌》)等詩肯定了萬事萬物的變化,指出了滄海桑田、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神弦》、《苦晝短》等詩更是直接寫出神鬼的虛誕,矛頭直指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唐憲宗,抨擊他一心追求長生不老的荒唐。杜牧說:“梗莽邱隴,不足為其怨恨悲愁也”,“牛鬼蛇神,不足為其虛荒誕幻也”(《李長吉歌詩敘》),是對這類詩篇的總評。
其詩句如“楚魂尋夢風颼然”(《巫山高》)、“嗷嗷鬼母秋郊”(《春坊正字劍子歌》)、“鬼燈如漆點松花”(《南山田中行》)、“紙錢塞鳴旋風”(《神弦》 )、“回風送客吹陰火”(《長平箭頭歌》)等等,乍讀只覺鬼氣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在作者筆下,這些“鬼”,“雖為異類,情亦猶人”,絕不是那些讓人談而色變的惡物。有人說李賀“以哀激之思,作晦僻之調,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幽冷溪刻,法定當天。”這種見解未免過于偏狹,李賀寫鬼與其說是自感早天之兆,不如說是其逆反心理使然。
詠物等其他題材
其中如《李憑箜篌引》《申胡子觱篥歌》《聽穎師彈琴歌》等,通過“石破天驚”的奇特想象和比喻等手法,描繪音樂家的高超技藝和動人的音樂美,并抒發了作者的懷抱,給人以很深的感受。《楊生青花紫石硯歌》,贊頌了勞動人民巧奪天工的手工藝。《羅浮山人與葛篇》,描寫織布老人織雨剪湘的絕技。還有《昌谷北園新筍四首》,借詠筍以贊美青春的活力;《馬詩二十三首》,借詠馬以反映現實政治,抒發作者的憤激心情。后兩組詩并且運用了李賀不常用的絕句形式。這類詩總的表現了李賀詩題材的廣度和思想的深度。而像《美人梳頭歌》一類作品,則體現了作者對貴族婦女生活的態度(一說新婚燕爾描寫自己的妻子)。
藝術風格
李賀詩歌詩風以空靈甚至詭異見長,在內容上主要是抒發懷才不遇的悲憤;描寫幻想中的神鬼世界;描寫人民的疾苦;揭露時弊、批判統治者的荒淫昏聵,歌頌邊塞將士英勇衛勉等。其藝術特點為:想象奇譎,辭采詭麗,變幻繽紛,刻意創新。詩歌意象跳躍,結構不拘常法。修辭的奇巧和詩歌語言的奇峭。但有其不足,追求奇峭虛幻而往往流于晦澀險怪,缺少完整的形象和連貫的情思脈絡,難于索解。
語言悲冷凄苦
奇特的語言營造悲冷的氛圍是李賀詩歌最為成功的因素之一,也是“長吉體”能在繁花似錦的詩歌苑囿中一枝獨俏的關鍵所在。典型如李賀的《秋來》詩文。《秋來》這首詩大約作于李賀辭官歸家的時期。糟糕的心情、蕭瑟的秋風、刺骨的冷雨,觸發了詩人心中無限的悲苦哀愁,詩人主觀情思與孤墳野鬼融于一體,托物傳情,借“鬼”寄慨,以瑰麗奇特的藝術形象來抒發詩人抑郁未伸、懷才不遇的深廣憂憤,凝成了瑰美而冷俏的語言,讀來令人膽顫心驚,毛骨悚然。
李賀把詩歌作為嘔心瀝血和事業,其母說他“嘔出心乃已”。他刻意追求詩歌語言的瑰美冷峭。《秋來》這首詩中桐風驚心、香魂吊客,鬼唱鮑詩,恨血化碧等悲冷的意象充分體現了李賀語言的藝術特色。別具一種魅力。
選詞煉句
李賀詩受楚辭、古樂府、齊梁宮體、李杜、韓愈等多方面影響,經自己熔鑄、苦吟,形成非常獨特的風格。李詩最大的特色,就是想象豐富奇特、語言瑰麗奇峭。長吉上訪天河、游月宮;下論古今、探鬼魅,他的想象神奇瑰麗、旖旎絢爛。長吉刻意錘煉語言,造語奇雋,凝練峭拔,色彩濃麗。他的筆下有許多精警、奇峭而有獨創性的語言。如“羲和敲日玻璃聲”(《秦王飲酒》)、“銀浦流云學水聲”(《天上謠》)、“玉輪軋露濕團光”(《夢天》)等匪夷所思的奇語,比比皆是。可以說,尚“奇”是長吉所處的時代、特別是他的良師益友韓愈所代表的韓孟詩派共同的追求。他也有不少明快易懂的作品,如《勉愛行》《感諷五首》其一、《京城》、《嘲少年》等。與“詩仙”李白,“詩圣”杜甫,“詩豪”劉禹錫,“詩魔”白居易一樣,另有四字真言,鬼、泣、血、死,故被稱為"詩鬼"。
長吉詩的另一大特點就是較多地寫古體詩、寫樂府,很少寫當時流行的近體詩,現存詩作無一首七律。李賀在樂府詩的繼承和創新方面作出了杰出貢獻,借古寓今,或諷或嘆,靈活多變,渙然有新意。在同時代的“元白”、“張(籍)、王(建)”兩派樂府外,別開境界,獨樹一幟。他特別擅長短篇,如《天上謠》《夢天》《帝子歌》等,是后人稱為“長吉體”的代表作。在唐代,李商隱、溫庭筠的古詩,就是走李賀所開辟的道路。宋人賀鑄、周邦彥、劉克莊、謝翱、文天祥,元人薩都剌、楊維楨,明人湯顯祖,清人曹雪芹、黎簡、姚燮,都受到李賀詩的影響。
選擇物象
元代孟肪曾說:“讀長吉《十二月樂詞》,其意新而不蹈襲,句麗不淫,長短不一,音節各異。這組詩在選取物象和意境上全避熟典,詩中二月不用折柳,三月不用桃李,五月不用蒲艾,七月不用牛女,八月不賦明月,九月不寫登高。這是那些只會吟“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的酸窮文人無法企及的境界。再如其代表作《秦王飲酒》,詩歌為《秦王飲酒》卻“無一語用秦國故事”(王琦《李長吉詩歌匯解》)。與其所有詠古詩一樣,其題旨多在“筆墨蹊徑”之外,他寫古人古事,大多用以影射當時的社會現實,或借以表達自己郁悶的情懷和隱微的意緒,現實意義的詠古之作在他的集子里是很難找到的。
多用衰老和死亡意象:中國詩歌史上,幾乎再沒有一個青年詩人那樣偏嗜描寫衰老、死亡的事物,翻開長吉詩集,這類意象觸目皆是,到處是老、死、衰等字眼,其他像殘、斷、墮、瘦、古、鬼、枯、頹、病、敗、朽、暮、弊、破、哭、愁、幽、折、荒、血、寒、泣、悲、凄、苦等字眼也隨處可見,統計結果表明,上述字眼在李賀詩集中共出現440余次,平均每首詩出現兩次,出現最多的為“老”字(48次),其次是“寒”字(34次), “斷”字(33次),“愁”字(24),“死”字(20次)。 《談藝錄》另一方面由于李賀仕進無路,體弱多病,盡管是一個青年詩人,術特色李賀的詩想象力豐富,意境詭異華麗,常用些險韻奇字,風格同唐朝其他詩人迥然不同。
常用鬼意象:李賀的“鬼詩”,總共只有十余首,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然而“鬼”字卻與他結下了不解之緣,被人們目為“鬼材”、“鬼仙”,這些詩表現了什么樣的思想感情,應當怎樣評價,也成了一樁從古到今莫衷一是的筆墨公案。在李賀筆下的鬼魂世界中,有蘇小小墓上幽冷飄忽的魂魄;有劉徹茂陵前夜聞曉無的馬嘶;有南山的漆炬迎人,土曠螢擾;有冷雨中的秋墳鬼唱,恨血千年。
毋庸諱言,李賀的詩也有不少缺點。一方面由于過分雕琢求奇,有的作品語意晦澀、堆砌詞藻,藝術形象欠完整,情思脈絡欠連貫。他的詩作內容有一部分承襲了屈原《楚辭》中《山鬼》《國殤》等篇的傳統,如《神弦曲》《雁門太守行》《金銅仙人辭漢歌》等。另一部分則很有現實主義風格,如《老夫采玉歌》,反映了貧民生活的艱苦。同時他的詩中也流露出對好景不常、時光易逝的感傷情緒。貶李者說是“牛鬼蛇神太甚”(張表臣《珊瑚鉤詩話》),甚至認為是“詩之妖”(潘德輿《養一齋詩話》)。王世貞用一個“過”字來簡要概括長吉詩,還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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