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端張伯端的軼事典故
清朝時《臨海縣志》記載:張伯端“……性嗜魚,在官辦事,家送膳至,眾以其所嗜魚戲匿之梁間。……疑其婢所竊,歸撲其婢,婢自經死。一日,蟲自梁間下;驗之,魚爛蟲出也。……乃喟然嘆曰:‘積牘盈箱,其中類竊魚事不知凡幾’。因賦詩曰:‘刀筆隨身四十年,是非非是萬千千。一家溫飽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衍。紫綬金章今已矣,芒鞋竹杖經悠然。有人問我蓬萊路,云在青山月在天’。賦畢,縱火將所署案卷悉焚之,因按火燒文書律遣戍”。事實是不是如此所說,讓我們穿過時間的隧道,重回到張伯端的生活年代去看一看吧。
宋臨海人陳耆卿(1180~1237年)在其所著的《嘉定赤城志》卷三十五中稱:張伯端郡人,字平叔”。大家都知道,宋代時,設府于州,“郡”即州府所在地。臨海是臺州的所在地,故“郡人”的意味自是不言而喻。而后,言稱張伯端為“天臺瓔珞街人”或“瓔珞街人”,還有玉樞子王建章的《歷代仙史》及《張真人本末》與清康熙《臨海縣志》等。按戚學標《臺州外書》,瓔珞街在臨海“府治東北,有宋真人張伯端故宅,即今紫陽樓是也”。陳耆卿本為臨海人,其生活年代與張伯端僅相差百余年,有關張伯端生平活動的口碑和史實,他應該是比較清楚的。陳耆卿受學于葉適,文章法度,具有師承。他所著的《嘉定赤城志》為臺州總志,以所屬臨海、黃巖、天臺、仙居、寧海五縣,條分件系,分十五門。宋世犖贊其志“積十數年參考之功,創千百載遺缺之跡,詞旨博贍,筆法精嚴,稱杰構焉”。因此,陳耆卿的記載應該是可靠的,即張伯端為臨海人。
清雍正皇帝在其御書的《道觀碑文》中講得更明白了:“紫陽生于臺州,城中有紫陽樓,乃其故居”。尤其重要的是,齊召南在清乾隆三十二年所撰的《重訂天臺山方外志要》卷七中,清清楚楚的有張伯端“臨海人,字平叔”之記載。齊召南(1703~1768年),字次風,號瓊臺,晚號息園,天臺城關人。自幼聰穎,有“神童”之譽。后累官內閣學士、上書房行走、禮部侍郎等職。曾得到乾隆皇帝“不愧是博學鴻詞“的贊美。作為一個天臺人,早在清乾隆時就以科學的態度,來認識張伯端的籍貫問題,足見其治學的嚴謹。再則,臨海歷代《縣志》均記載有張伯端及其生平,而天臺沒有;臨海城內有紫陽故居、紫陽道觀,天臺也沒有。這些于陳耆卿的記載相印證,足以證明張伯端為臨海人,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張伯端年輕時聰明好學,《歷世真仙體道通鑒》中云:“張伯端,天臺人也。少無所不學,浪跡云水。晚傳混元之道而未備,孜孜訪問,遍歷四方。宋神宗熙寧二年(1069),陸龍圖公詵,鎮益都,乃依以游蜀,遂遇劉海蟾,授金液還丹火候之訣。乃改名用成,字平叔,號紫陽。修煉功成,作《悟真篇》行于世。
嘗有一僧,修戒定慧,自以為得最上乘禪旨,能入定出神,數百里間,頃刻輒到。一日,與紫陽相遇,雅志契合。紫陽曰:“禪師今日能與同游遠方乎?”僧曰:“可也。”紫陽曰:“唯命是聽。”僧曰:“愿同往楊州觀瓊花。”紫陽曰:“諾。”于是,紫陽與僧處一凈室,相對瞑目趺坐,皆出神游。紫陽才至其地,僧已先至。繞花三匝,紫陽曰:“今日與禪師至此,各折一花為記。”僧與紫陽各折一花歸。少頃,紫陽與僧欠伸而覺。紫陽云:“禪師瓊花何在?”僧袖手皆空。紫陽于手中拈出瓊花,與僧笑玩,紫陽曰:“今世人學禪學仙,如吾二人者,亦間見矣。”紫陽遂與僧為莫逆之交。后弟子問紫陽曰:“彼禪師者,與吾師同此神游,何以有折花之異?”紫陽曰:“我金丹大道,性命兼修,是故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所至之地,真神見形,謂之陽神。彼之所修,欲速見功,不復修命,直修性宗,故所至之地,人見無復形影,謂之陰神。”弟子曰:“唯。”
紫陽常云:“道家以命宗立教,故祥言命,而略言性。釋氏以性宗立教,故祥言性而略言命。性命本不相離,道釋本無二致。彼釋迦生于西土,亦得金丹之道。性命兼修,是為最上乘法,故號曰金仙。傳大士詩云:‘六年雪嶺為何因,只為調和氣與神。一百刻中為一息,方知大道是全身。’鐘離正陽亦云:達摩面壁九年,方超內院;世尊冥心六載,始出凡龍。以此知,釋迦性命兼修分曉。其定中出陰神,乃二乘坐禪之法,奈何其神屬陰,宅舍難固,不免常用遷徙。一念差誤,則透靈別殼異胎,安能成佛?是即我教第五等鬼仙也。其鬼仙者,五仙之下一也,陰中超脫,神像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雖不入輪回,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于投胎奪舍而已。其修持之人,始也不悟大道,而欲于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識內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陰神,乃清靈之鬼,非純陽之仙。以其一志,陰靈不散,故曰鬼仙。雖曰仙,其實鬼也。故神仙不取。釋迦亦云:‘惟以佛乘得滅度,無有余乘。’又曰:‘世間無有二乘得滅度,惟一佛乘得滅度爾。’釋迦之不取二乘,即我教之不取鬼仙也。奈何人之根器、分量不同,所以釋氏說‘三乘之法’;道家分‘五等仙’、三千六百旁門法也。鐘離真人云:‘妙法三千六百門,學人各執一為根。豈知些子神仙訣,不在三千六百門。’此正釋迦所謂‘惟一佛乘得滅度’之意也[3] 。”
張伯端坐累謫嶺南兵籍后,由于官場無望,遂在“晚年浪跡云水(今廣東樂昌縣),訪求大道”。治平年間(1064~1067年),適逢余杭陸介夫知桂州,得以“引置帳下,典機要”。熙寧二年(1069年),陸介夫改知成都,張伯端隨同前往,在成都天回寺遇異人,“以夙志不回,初成愈格,遂感真人授金丹藥物火候之訣”。陸介夫死后,張伯端失去依托,遂“自成都歸于故山”。回臨海后,“筑室于山青水綠之中,乃揚罄然而怡怡然,若有所得。客傳于市曰:遭貶張平叔歸于山矣”。其后,張伯端再次出山,“轉秦隴”。并遵陸介夫遺囑,往荊南(今湖北江陵)得轉運使馬處厚資助,“擇興安之漢陰山中(今陜西紫陽縣紫陽洞)修煉”。最后,張伯端回到臨海隱居,往來于燈壇、蓋竹、龍顧及天臺的桐柏、赤城之間。
元豐五年(1082年),張伯端在百步(今臨海百步)“天炎浴水中”,趺坐而化。所留《尸解頌》云:“四大欲散,浮云已空。一靈妙有,法界圓通”。弟子“用火燒化得舍利千百,大者如芡實,色皆紺碧”。張伯端死后,百步鄉里在其羽蛻之地立“紫陽化身處”紀念碑。南宋慶元三年(1197年),臺州郡守葉筑改城內黃牛坊橋為“悟真”橋,以示對張伯端的紀念。后又有悟真坊、悟真廟等紀念性的街區和建筑出現。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臺州府推官張滂在百步修建紫陽庵,并重修碑石,題曰:“重修紫陽題詩碑記”。清雍正十年(1732年),世宗皇帝敕封張伯端“大慈圓通禪仙紫陽真人”號。并親撰《道觀碑文》,命工部主事劉長源來臨海,于其故居瓔珞街和羽化地百步,及天臺山桐柏宮,各建“紫陽道觀”一所,用以祀祠張伯端。
張伯端的出名,是因為其所著的《悟真篇》。《悟真篇》體現了張伯端煉養思想的總成,是南宗的代表著作。張伯端在書中力主內丹,“要得谷神長不死,須憑玄牝立根基。真精既返黃金屋,一顆明珠永不離“。主張按照萬物化生的法則,反其道而修煉自己的精、氣、神。書中還吸取了老子的哲學思想,利用它來說明內丹的修煉方術,并加以深化和發展,使之成為自己內丹學說的理論基礎。
《悟真篇》成書于臨海,熙寧三年(1070年),張伯端“丹成返臺州,傳道授徒”。因丹法“三傳非人,三遭禍患”,學者多為“逐名利”。遂萌發著書之意,于熙寧八年(1076年)在臨海著成是書,使有緣者能“尋文解義”。有所心得。故陳耆卿《嘉定赤城志》亦載其自成都得“金丹術歸,以所得萃成秘訣八十一首,號《悟真篇》”。
張伯端著成《悟真篇》后,再次離開臨海,一度寓居于常州紅梅閣(今江蘇常州市紅梅公園東南隅)。在紅梅閣,他又成《玉清金笥青華秘文金寶內煉丹訣》三卷和《金丹四百字》一卷。及后,張伯端在陜西的鳳州(今陜西鳳縣)、階州(今甘肅武都)傳道時,因得罪鳳州太守而“按以事坐黥竄”,被判流放,解送邊塞。至邠州境內,會大雪阻于鄉村酒肆,巧遇石泰。石泰見張伯端被解差押送,乃詢問其來歷,張伯端據實相告。石泰便與解差相商,引伯端前往邠州衙門,經與太守交涉,終于作出了免于流放的判決。張伯端獲釋后,始憶其師曾云:“異日有與汝解韁脫鎖者,當宜授之”語(54)。遂將《悟真篇》及心要傾囊相授于石泰,使之成為嫡系傳人。離開石泰后,張伯端“事扶風馬默處厚于河東”,并又將《悟真篇》“授之”。
《悟真篇》一書在《宋史·藝文志》、宋馬端臨《文獻通考》、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清《四庫全書》、《古今圖書集成》及明清《道藏》中皆有著錄。其傳世本很多,作注者不乏其人。最早的注本應為南宋葉士表的《悟真篇注》,葉士表,字文叔,臨海人。其于南宋紹興三十一年(1161年)為《悟真篇》作注,元人戴起宗在其《〈悟真篇注〉辨》一文中說:“前乎文叔,未有注《悟真篇》者”。葉士表與張伯端同為臨海人,且生活年代不遠,故葉士表所注之《悟真篇》,當為張伯端《悟真篇》之舊本。另有最早的注本為薛道光的《悟真篇注》之說,但此注在元至元元年(1335)已為戴起宗否定。戴起宗為此注作疏,闡發未盡之義。復撰《金丹法象》一篇,解釋有關金丹術語,并著文辨明所謂薛注,實際上是翁葆光所注,乃是坊家為擴大影響假名于薛。另原題為翁葆光所述的經書還有《紫陽真人悟真直指詳說三乘秘要》一卷、《紫陽真人悟真篇拾遺》一卷。此外,宋代為《悟真篇》作注的還有袁公輔、陸子野數家。元代為《悟真篇》作注的有上陽子陳致虛,其文題為《注悟真篇序》,由張士弘編集在《紫陽真人悟真篇三注》一書中。張士弘在書中另有《紫陽真人悟真篇筌蹄》,又書中編首所錄薛道光《悟真篇記》一文,為宋人陸彥孚所撰。空玄子戴起宗則作有《悟真篇注疏》和《〈悟真篇注〉辨》。明代作注的有潛虛子陸西星、一壑子彭好古、晦卿李文燭等;作異注的為九映道人甄淑。清代會稽存存子陶素 作有《悟真篇脈望》,朱元育有《悟真篇闡幽》,劉一明有《悟真篇直指》,董德寧有《悟真篇正義》,傅金銓輯有《悟真篇四注》等。
如今,古老的瓔珞街還長在。無論是漫步于此逶迤,思緒有如穿越八百年的時空。《悟真篇》也還長在,它帶來了南宗的成功。那偉大的張伯端更應該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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