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王鏊的其人其事
正直清廉
王鏊居官清廉,為人正直,時稱“天下窮閣老”。弘治初,王鏊升為侍講學士,擔任講官。宦官李廣引導皇帝游玩西苑,王鏊就講周文王不敢在出游狩獵方面縱情娛樂的故事,反復規勸皇上,情真意切,皇上被感動了。講完后,皇上對李廣說:“講官指的就是你們這些人啊。”壽寧侯張巒以前與王鏊有交往,等到張巒富貴以后,王鏊就再不與他來往了。皇太子出就封國,朝中大臣請求遴選正直之士做皇太子的宮僚,王鏊保持原有的官職兼任諭德。不久轉任少詹事,又被提升為吏部右侍郎。王鏊曾經向皇上陳奏邊防策略,他認為如今火篩、小王子并不值得畏懼,而本朝奸佞小人亂政,大臣將士功罪不分明,職責不專一,法令不實行,邊境空虛,這些才是最可怕的。但愿皇上振奮剛健決斷的氣魄,經常召見大臣,咨詢了解守邊將士的勇敢或膽怯。有罪必罰,有功必賞,明確規定主將的職權。優待體恤邊境戰事中死亡者的家屬,招募邊境上驍勇的人。分配兵力,多方出擊,出奇制勝,敵人必定不敢長驅直人。皇上聽從了他的建議。 正德元年四月,擔任左侍郎,與韓文等大臣請求誅殺劉瑾等“八黨”。不久劉瑾卻掌管司禮,大學士劉健、謝遷相繼離職,內閣只剩下李東陽一個人。劉瑾想要推薦焦芳,但朝廷大臣們只推薦了王鏊。劉瑾迫于公論,任命王鏊保留原本官職,兼任學士,與焦芳一同入閣。一個月后,升任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第二年加任少傅兼太子太傅。尚寶卿崔璿等三人被戴上枷鎖,面臨殺頭之禍。王鏊對劉瑾說:“士可殺,不可辱。如今你侮辱他們,還要殺他們,我還有什么臉面坐在這里?”李東陽也竭力相救,崔璿等人得以保命而受遣戍之罰。劉瑾對尚書韓文懷恨在心,一心想殺害他,又想借其他事情中傷劉健、謝遷,王鏊奔前跑后,竭力相救,他們才得以幸免。有人在劉瑾面前誹謗楊一清,說他修筑邊境城墻浪費資金。王鏊爭辯說:“一清為國家修筑邊防,怎么能把功臣當成罪人?”劉瑾憎恨劉大夏,把他抓到京城,想要判他“激變”罪名處死他。王鏊又爭辯說:“岑猛只是遷移延時沒有行動而已,沒有叛變怎么叫做激變?”當時中外大權全都歸于劉瑾,王鏊起初與他開誠布公地談,他有時還會聽取意見。然而焦芳一味隨和,沒有主見,劉瑾專權蠻橫日益厲害,災禍殃及縉紳。王鏊無法挽救局面,竭力要求離職。正德四年,上了三次奏疏,皇上準許了他的請求。在家居住十四年,朝廷大臣交相舉薦,他始終沒有再入朝。
王鏊堅持正義不阿諛逢迎,保持自身清正及早引退。這實在是明曉去就的分寸,作為一個清正的大臣,怎么能以隨和應付、曲意周旋的態度去逢迎取悅呢?
仗義執言
明武宗是個喜歡逸樂的皇帝,不問政事,信任他當太子時早夕侍奉他的太監劉瑾等八名太監(人稱“八虎”),朝政黑暗。劉健、謝遷等本想除去“八虎”,結果反而自遭失敗,相繼去位。于是,王鏊以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入閣,一個月后進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翌年加少傅兼太子太傅銜。正德三年(1508年),以太子太傅、戶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
王鏊仗義執言,在劉瑾迫害朝廷官員時,他多次挺身而出,采用各種辦法,堅持與宦官勢力作斗爭,據理力言,竭盡全力地營救、保護了一批正派官員。一、正德四年(1509年)時,劉瑾專權亂政,打擊迫害帶頭上疏論劾“八虎”罪惡的戶部尚書韓文。不僅將韓文罷官,又創“罰米法”,令韓文輸米千石至大同,置韓文于死地。王鏊據理抗爭,韓文終于得免。二、尚寶卿崔璿、郎中張瑋、副使姚祥等3人無辜遭誣陷,都在途中乘轎被逮,枷于東西長安街,毒刑敲打幾死。王鏊不顧個人安危,尋著劉瑾當面斥責道:“士可殺,不可辱。現在他們不僅受侮辱而且遭殺,我還有什么臉顏居此位!”說完憤然離去。李東陽也奮力相救,崔睿等才免遭一死,遠遣戍邊。三、劉瑾攻擊三邊總制楊一清,誣陷其筑邊墻是勞民傷財,逮捕下獄。王鏊據理抗爭,當面對劉瑾說:“楊一清才高望重,為國修邊,到底有什么罪?!”李東陽亦力救,于是得以釋放。四、兵部尚書劉大夏為人正直,劉瑾對此恨之入骨,要想以兵變之罪處死。王鏊得知后挺身而出,為之鳴冤,劉大夏得以幸免。
正德初年,劉瑾根基未穩,見王鏊開誠建言,有時還是聽從其言。因此,王鏊借助在朝多年的巨大影響,保護了一批正派官員。但是,后來由于焦芳一味奉迎,劉瑾氣焰日益囂張,流毒縉紳,王鏊孤軍奮戰,獨木難支,難以挽回局勢,于是憤然請求告老回鄉。正德四年(1509年),王鏊接連3次上疏辭職。劉瑾對王鏊既恨又怕,于是慫恿皇帝準其去位;五月,王鏊以武英殿大學士致仕還鄉。此后,朝廷大臣多次交相薦舉,王鏊終不肯再復出。《吳郡五百名賢傳贊》稱他是:“籌邊計熟,立朝行危,急流勇退,弗事委蛇。”
王鏊致仕回鄉至逝世共14年,人在朝野,但他關心朝政,關注民生,心系百姓,人稱“山中宰相”。
君子之澤
說到“君子之澤”,讀書人自然會想到下一句“五世而斬”,是的,蔭庇后世甚至福澤綿長,幾乎讓每一個功成名就的人都心有所愿而又力有不逮。所以孟子可以說是一語成讖。但孟子也說過:小人之澤,五世而斬。社會動蕩,朝代更迭,戰亂頻仍。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所謂“玉環飛燕皆塵土”。放在現在的語境里,就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永無休止的克隆自己。但是蘇州近郊的陸巷古村,卻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不盡相同的佐證。
陸巷古村位于東洞庭山(東山)的后山--嵩峰山麓。這是一個位于太湖之濱的小小村落:一說是東吳大將陸遜的埋骨之地,一說是南宋文武家眷避亂之所。讓陸巷古村名聞遐邇的是在明代,村里出了個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王鏊。成化年間,王鏊鄉試、會試皆為第一,殿試時,被正考官借故“抑之置第三”。解元、會元、探花,一個農家子弟就這樣走出江湖之遠,走向風云變幻的廟堂之高,一個家族甚至一個村落的命運就這樣被完全改變。
王鏊走上仕途之后,官至武英殿大學士,為一品宰相。之后,古村名人輩出,僅王氏家族就有王禹聲、王世琛、王芑孫、王頌蔚等聞名于世。這不足百戶的小小山村屢屢大興土木,平整土地,挖溝修道,架梁造宅。現今古村內尚保存有惠和堂、粹和堂、遂高堂、會老堂等明清建筑二十多處,如果耐心,還可以查到東山王家榜上有名的歷代貢士、歷代名人和學者教授56人之多。
如果把中國傳統官僚集權社會的社會精英,分為地主、士紳與官僚這三個階層,那么這三個階層的相對頻繁的角色轉換,絕大部分要靠科舉制度來完成。比如,地主與庶民子弟可以通過科舉考試,取得秀才、舉人這樣的士紳的身份,士紳則又可以進一步通過更高層次的科舉考試而成為官僚政治精英。而官僚精英則可以利用自己的權勢與影響,通過所授予的職份田或者通過購置田產,進而在經濟上成為士紳地主。在傳統中國社會里,由于官僚的身份大多不是世襲的,一個官僚在退出仕途之后,在約定俗成的財產繼承方式的制約下,他的田產又在數個兒子中均分,這樣,其后人則很容易在二、三代以后又下降為平民。而平民又可以通過科舉考試取得功名,從而再次進入地主、士紳與官僚之間的角色轉換或者循環過程。
行書七律詩軸這不能不讓人們想到科舉制度的整合甚至平衡功能——事實上,科舉制度猶如樞紐,在中國傳統社會的三大主要階層之間,形成周而復始的循環與對流。王氏后人一次次通過科舉完成由地主到士紳甚至到官僚的角色轉換。在東山王家,君子之澤被他們一代接一代的續寫,有聲有色而又輝煌無比。
值得思考的是,仕與隱一直是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一個永恒的兩難抉擇;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王鏊之弟王銓,也是舉人,曾被推薦去杭州府做官,但他不愿為官,拒不上任。在京任職的王鏊曾修書贊揚其弟,稱自己“輸與伊人一著高”。
當王鏊帶著成功者的光環從太湖深處一路走出,他肩負的,已經不僅僅是個人命運的起落,他還必須承擔光大王氏門楣的責任。然而伴君如伴虎,高處不勝寒。王鏊入朝歷經憲、孝、武三朝,可謂位極人臣。但延至明武宗,不僅皇上昏庸,而且朝中還有宦官劉瑾為首的一干人興云播雨——奸臣當道,大勢難挽,國不能救,王鏊于是憤而辭職,據說他在告老還鄉時,因順口向皇上要求西太湖養養金魚,就被劉瑾趁機誣陷,說小小太湖連三洲(蘇州、常州、湖州),團團圍困八百里,王鏊湖中養魚是假,屯兵謀反是真,差點讓王鏊人頭落地。
王鏊致仕回鄉后,修宅買田,蟄居東山,做起了隱士:或潛心學問,撰寫方志,或泛舟太湖,賦詩題銘。惠和堂落成后,他在《洞庭新居落成》一詩中這樣寫到:“歸來筑室洞庭原,十二峰巒正繞門。”為了表明他與官場的清濁之分,王鏊還筑有別墅招隱園--事實上,王鏊在京為官時,就曾筑有小適園,似乎要給自己在官場風云中留一塊小憩之地,現在他心愿得償,可以將自己宅后花園取名為“真適園”了。園內遍植梅花,疏影橫斜,幽香陣陣,與他的胞弟、著名隱士王銓幽雅古樸、小巧別致的“遂高堂”互為呼應,成為獨立于高墻深宅之外的養心怡性之所。
如果王氏兄弟及其子侄們就此隱居下去,那么,洞庭東山王家就會很快式微,淪落鄉間。但這顯然不符合中國科舉制度的游戲規則,也不符合詩禮傳家的中國知識分子的共同追求。畢竟,科舉制度已經營多年,士人長期浸淫于儒家經典之中,已經自覺或不自覺地以儒家文化作為立身行事的唯一標準了:修身是為了齊家,齊家是為了治國,治國是為了平天下。
王鏊信札因為“科舉文化”這種不需要原創性,只需要背誦經典條文的求同思維,豐富的歷史文化也就被簡單地解讀為“十六字心傳,五百年道統,圣人之學不外乎是”的僵化教條,所以后人常常批評科舉制度,說它是導致社會文化價值的高度一統化,又導致社會文化缺乏活力與生氣的罪魁禍首。但人們必須承認,科舉制度的確是中國社會內部的稀缺資源(財富、地位、權力與名望等等)的一次相對公平的再分配。而且這是一個強大的足以使整個社會獲取文化知識的利益激勵機制。雖然三年大比,金榜題名者畢竟是少數,但《范進中舉》一類的故事又告訴我們,沒有年齡限制的科舉考試,給每一個失敗者都保留了下一次勝利的希望。
比如王鏊,被妒忌者抑為探花,始終是一件不愉快的事,也是東山王家壓在心頭永遠的痛。但這種陰霾很快因為其后人考中狀元而一掃而空:傳說王氏先族為了尋求一塊真正的“佳穴”,不惜化巨資購買化龍池畔有數畝之廣的號稱“吉壤”的土地,讓子孫后輩死后,依次排列葬此墓地,以期取得正穴。至明正統末年,墓地上各垅葬次一丘一丘,相聯如貫珠,后人稱之為“念珠墳”。王鏊死后,又有堪輿家指出:“可惜鳳凰旗不正(指墳對面的山),只能出個探花郎。”王家急忙請求彌補,得到堪輿家的指點,在墳前建饗亭以合正方向。若干年后,王鏊八世孫的王世琛終于中了狀元,而王家后輩再一次步入了官僚精英的序列。
當然人們不能認為這是“風水”之說的應驗,但王氏一族為了進入社會上層,也的確是挖空了心思。事實上,真正延續東山王家“君子之澤”的,可能還是那句大白話:書包翻身,知識改變命運。
鐘情山水
王鏊對宜興的風景名勝饒有興趣,尤其對善卷靈跡推崇備至,曾為善卷洞賦詩、撰序,著《善卷洞》、《善權寺古今錄序》。王鏊同宜興人亦交往甚密,感情十分融洽。明成化八年進士(傳臚)邵賢,自山東提學副憲告老還鄉后,在周孝侯祠崇邱建造了“東邱娛晚堂”,作為宴飲和欣賞良辰美景諸老聚會的地方。多位老人或登邱、或吊古、或棋奕、或垂釣、或吟詠,各得其所,百無禁忌。正德三年,王鏊來宜,在此會見了宜興掛冠而老者12人。他們是:前九江推官萬盛,黃州府經何釗,平樂知府李廷芝,湖廣布政司參議翁信封,翰林學士吳經,工部侍郎沈暉,宜春知縣楊琛,通政王玉,福建布政司李云,山東按察司副使邵賢,歸州知州胡璉,撫州知府胡孝。王鏊興致勃勃地撰寫了《東丘娛晚記》碑文。該碑現保存在周王廟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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