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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蝗 / 作者:王令 |
至和改元之一年,有蝗不知自何來。
朝飛蔽天不見日,若以萬布篩塵灰。
暮行嚙地赤千頃,積疊數(shù)尺交相埋。
樹皮竹顛盡剝枯,況又草谷之根荄。
一蝗百兒月兩孕,漸死高厚塞九垓。
嘉禾美草不敢惜,卻恐壓地陷入海。
萬生未死饑餓間,支骸遂轉(zhuǎn)蛟龍醢。
群農(nóng)聚哭天,血滴地爛皮。
蒼蒼冥冥遠(yuǎn)復(fù)遠(yuǎn),天聞不聞不可知。
我時心知悲,墮淚兩目。
發(fā)為疾蝗詩,憤掃百筆禿。
一吟青天白日昏,兩誦九原萬鬼哭。
私心直冀天耳聞,半夜起立三千讀。
上天未聞間,忽作遇蝗夢。
夢蝗千萬來我前,口似嚅囁色似冤。
初時吻角猶唧嗾,終遂大論如人間。
問我子何愚,乃有疾我詩。
我爾各生不相預(yù),子何詩我盍陳之。
我時憤且驚,噪舌生條枝。
謂此腐穢余,敢來為人譏。
爾雖族黨多,我謀久已就。
方將訴天公,借我巨靈手。
盡拔東南竹柏松,屈鐵纏縛都為箒。
掃爾納海壓以山,使?fàn)柸f噍同一朽。
尚敢托人言,議我詩可否。
群蝗顧我嗟,不謂相望多。
我欲為子言,幸子未易呶。
我雖身為蝗,心頗通爾人。
爾人相召呼,飲啜為主賓。
賓飲啜釂百豆爵,主不加詬翻歡欣。
此竟果有否,子盍來我陳。
予應(yīng)之曰然,此固人間禮。
儐價迎召來,飲食固可喜。
蝗曰子言然,予食何愧哉。
我豈能自生,人自召我來啜食。
借使我過甚,從而加詬爾亦乖。
嘗聞爾人中,貴賤等第殊。
雍雍材能官,雅雅仁義儒。
脫剝虎約皮,借假堯舜趨。
齒牙隱針錐,腹腸包蟲蛆。
開口有福威,頤指專賞誅。
四海應(yīng)呼吸,千里隨卷舒。
割剝赤子身,飲血肥皮膚。
噬啖善人黨,嚼口不肯吐。
連床列竽笙,別屋連嬪姝。
一身萬椽家,一口千倉儲。
兒童襲公卿,奴婢聯(lián)簪裾。
犬豢羨膏粱,馬廄余繡涂。
其次爾人間,兵皂倡優(yōu)徒。
子不父而父,妻不夫而夫。
臣不君爾事,民不家爾居。
目不識牛桑,手不親犁鋤。
平時不把兵,皮革包矛殳。
開口坐待食,萬廩傾所須。
家世不藏機(jī),繪繡錦衣襦。
高堂傾美酒,臠肉膾百魚。
良材琢梓楠,重屋擎空虛。
貧者無室廬,父子各席居。
賤者餓無食,妻子相對吁。
貴賤雖云異,其類同一初。
此固人食人,爾責(zé)反舍諸。
我類蝗名目,所食況有余。
吳饑可食越,齊餓食魯邾。
吾害尚可逃,爾害死不除。
而作疾我詩,子語得無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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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蝗解釋: 到和改年號的一年,有蝗蟲不知道從哪兒來。
朝飛遮天不見太陽,如果用一萬布篩塵灰。
晚行咬地赤千頃,積疊幾尺相互埋。
樹皮竹被剝光枯萎,何況又草谷的根。
一蝗蟲百孩子每月兩次懷孕,漸漸死高厚塞九天。
嘉禾美草不惜,卻怕壓地陷入海。
萬生沒死饑餓之間,尸骨就轉(zhuǎn)蛟龍醬。
一群農(nóng)民集合哭天,鮮血滴地爛皮。
蒼蒼冥冥深遠(yuǎn)又遠(yuǎn),天知道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我當(dāng)時心里知道悲傷,墮淚兩目。
發(fā)為病蝗詩,憤怒掃百筆禿。
一吟青天白日昏,兩個讀九原萬鬼。
內(nèi)心一直希望老天聽到了,半夜起身三千讀。
上天沒有聽說之間,忽然像遇到蝗災(zāi)夢。
夢到蝗蟲千萬來我前,口似乎言無聲欲色似冤屈。
初時吻角還感慨唆使,最后就大討論像人間。
問我你為什么愚蠢,于是有病我的詩。
我你各生互不干預(yù),你為什么詩我何不陳述的。
我當(dāng)時憤怒又震驚,吶喊舌生條枝。
說這腐穢我,敢來為人指責(zé)。
你雖然族人多,我計劃已經(jīng)完成。
正要向天公,借我個巨靈名手。
拔光束南方竹柏松,屈鐵纏縛都為箒。
掃爾納海壓以山,如果你同一個腐朽萬煩。
還敢依靠別人的話,討論我的詩可以嗎。
群蝗蟲看著我啊,沒有對相對多。
我想給你說,你不容易喧囂。
我雖然身為蝗蟲,心很通你人。
爾人互相呼喚,喝為主賓。
客人喝釂百豆爵,君主不加吵翻歡欣。
這竟然真的有嗎?,你為什么不來我陳述。
我回答說是,這就是民間禮儀。
儐價迎召來,飲食固然可喜。
蝗蟲說你說得對,我吃什么慚愧啊。
我怎么能自己生,人自召我來吃食物。
借使我們過分,從而加以辱罵你也不。
曾聽說你人中,貴賤等級不同。
和諧才能官,雅很仁義儒。
脫剝虎約皮,借假堯、舜去。
牙齒隱針和錐,腹腸包蟲蛆。
開口有福德威,頤指氣使專門賞罰。
四海響應(yīng)呼吸,千里隨卷舒。
盤剝嬰兒身體,喝血肥皮膚。
咬吃善人黨,嚼口不肯吐。
連床列竽笙,另外房屋連妃嬪美女。
一身萬間家,一口千倉儲。
兒童襲擊公卿,奴婢聯(lián)簪著。
狗豢羨慕美味佳肴,馬廄我繡涂。
其次你人間,軍隊皂藝人徒。
子不父,而父,妻子不丈夫,丈夫。
我不你你事情,百姓不家你在。
眼睛不知道牛桑,手不親自犁鋤。
平時不把軍隊,皮革包矛兵器。
開口坐著等待食物,萬米傾斜所需。
家世不藏機(jī),繪繡錦衣襦。
高堂傾美酒,肉塊切百魚。
良材雕琢梓楠,重屋擎空。
窮人沒有房屋,父子二人都坐在。
低賤的饑餓無食,妻子相對嗨。
貴賤雖然說不,他們是同一類一開始。
這固然是人吃人,你要求反而舍等。
我像蝗蟲種類,何況還有我所吃的東西。
吳餓了可以吃過,齊餓吃魯邾。
我害還可以逃避,你害不除死。
而作病我的詩,你說得沒有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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