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李泌的貢獻
李泌是中唐史上突出的人物,他幾乎和郭子儀相終始,身經四朝——玄宗、肅宗、代宗和德宗,參與宮室大計,輔翼朝廷,運籌帷幄,對外策劃戰略,配合郭子儀等各個將領的步調,使其得致成功,也可以說是肅宗、代宗、德宗三朝天下的重要人物。只是因他一生愛好神仙佛道,被歷來以儒家出身、執筆寫歷史的大儒們主觀我見所摒棄,在一部中唐變亂史上,輕輕帶過,實在不太公平。
其實,古今歷史,誰又敢說它是絕對公平的呢?說到他的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善于運用黃老撥亂反正之道的作為,實在是望之猶如神仙中人。
早慧
李泌幼年便有神童的稱譽,已能粗通儒、佛、道三家的學識。在唐玄宗(明皇)政治最清明的開元時期,他只有七歲,已經受到玄宗與名相張說、張九齡的欣賞和獎愛。有一次,張九齡準備拔用一位才能不高,個性比較軟弱,而且肯聽話的高級巨僚。李泌雖然年少,跟在張九齡身邊,便很率直地對張九齡說:“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軟美者乎!”相公你自己也是平民出身,處理國家大事,素來便有正直無私的清譽,難道你也喜歡低聲下氣而缺乏節操和能力的軟性人才嗎?張九齡聽了他的話,非常驚訝,馬上很慎重地認錯,改口叫他小友。
李泌到了成年的時期,非常博學,而且對《易經》的學問,更有心得。他經常尋訪嵩山、華山、終南等名山之間,希望求得神仙長生不死的方術。
到了天寶時期,玄宗記起他的幼年早慧,特別召他來講《老子》,任命他待詔翰林,供奉東宮,因而與皇太子兄弟等非常要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鉆研于道家方術的修煉,很少吃煙火食物了。 有一天晚上,他在山寺里,聽到一個和尚念經的聲音,悲涼委婉而有遺世之響,他認為是一位有道的再來人。打聽之下,才知道是一個作苦工的老僧,大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平常收拾吃過的殘羹剩飯充饑,吃飽了就伸伸懶腰,找個角落去睡覺,因此大家便叫他懶殘。李泌知道了懶殘禪師的事跡,在一個寒冬深夜,獨自一個人偷偷去找他,正碰到懶殘把撿來的干牛糞,壘作一堆當柴燒,生起火來烤芋頭。這個和尚在火堆旁縮做一團,面頰上掛著被凍得長流的清鼻水。李泌看了,一聲不響,跪在他的旁邊。懶殘也像沒有看見他似的,一面在牛糞中撿起烤熟了的芋頭,張口就吃。一面又自言自語地罵李泌是不安好心,要來偷他的東西。邊罵邊吃,忽然轉過臉來,把吃過的半個芋頭遞給李泌。李泌很恭敬地接著,也不嫌它太臟,規規矩矩地吃了下去。懶殘看他吃完了半個芋頭便說:好!好!你不必多說了,看你很誠心的,許你將來做十年的太平宰相吧!道業卻不說了!拍拍手就走了。
出謀劃策
到了安祿山造反,唐明皇倉皇出走,皇太子李亨在靈武即位,是為肅宗,到處尋找李泌,恰好李泌也到了靈武。肅宗立刻和他商討當前的局面,他便分析當時天下大勢和成敗的關鍵所在。肅宗要他幫忙,封他做官,他懇辭不干,只愿以客位的身份出力。肅宗也只好由他,碰到疑難的問題,常常和他商量,叫他先生而不名。
這個時候,李泌已少吃煙火食。肅宗有一天夜里,高興起來,找來兄弟三王和李泌就地爐吃火鍋,因李泌不吃葷,便親自燒梨二顆請他,三王爭取,也不肯賜予。外出的時候,陪著肅宗一起坐車。大家都知道車上坐著那位穿黃袍的,便是皇帝,旁邊那位穿白衣的,便是山人李泌。肅宗聽到了大家對李泌的稱號,覺得不是辦法,就特別賜金紫,拜他為廣平王(皇太子李豫)的行軍司馬。并且對他說:先生曾經侍從過上皇(玄宗),中間又作過我的師傅,要請你幫助我兒子作行軍司馬,我父子三代,都要借重你的幫忙了。誰知道他后來幫忙到子孫四代呢! 李泌看到肅宗當時對政略上的人事安排,將來可能影響太子的繼位問題,便秘密建議肅宗使太子做元帥,把軍政大權付托給他。他與肅宗爭論了半天,結果肅宗接受了他的意見。 肅宗對玄宗的故相李林甫非常不滿,認為天下大亂,都是這個奸臣所造成,要挖他的墳墓,燒他的尸骨。李泌力諫不可,肅宗氣得問李泌,你難道忘了李林甫當時的情形嗎?李泌卻認為不管怎樣,當年用錯了人,是上皇(玄宗)的過失。但上皇治天下五十年,難免會有過錯。你現在追究李林甫的罪行,加以嚴厲處分,間接地是給上皇極大的難堪,是揭玄宗的瘡疤。你父親年紀大了,又奔波出走,聽到你這樣作,他一定受不了,老年人感慨傷心,一旦病倒,別人會認為你身為天子,以天下之大,反不能安養老父。這樣一來,父子之間就很難辦了。肅宗經過他的勸說,不但不意氣用事,反而抱著李泌的脖子,痛哭著說:我實在沒有細想其中的利害。這就是李泌“沖而用之或不盈”的大手筆。唐明皇后來能夠自蜀中還都,全靠他的周旋彌縫。
肅宗問李泌剿賊的戰略,他就當時的情勢,定出一套圍剿的計劃。首先他斷定安祿山、史思明等的黨羽,是一群沒有宗旨的烏合之眾,目的只在搶劫,“天下大計,非所知也。不出二年,無寇矣。陛下無欲速,夫王者之師,當務萬全,圖久安,使無后害。”因此,他擬定戰略,使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郭子儀取馮詡,入河東,隔斷盜魁四將,不敢南移一步。又密令郭子儀開放華陰一角,讓盜眾能通關中,使他們北守范陽,西救長安,奔命數千里,其精粹勁騎,不逾年而蔽。我常以逸待勞,來避其鋒,去翦其疲。以所征各路之兵,會扶風,與太原朔方軍互擊之,徐命帝子建寧王李談為范陽節度大使,北并塞,與李光弼相犄角以取范陽。賊失巢窟,當死河南諸將手。肅宗統統照他的計劃行事,后來都不出其所料。這便是李泌的“挫其銳,解其紛”的戰略運用。 后來最可惜的,是唐肅宗急功近利,沒有聽信李泌的建議,致使河北沒有徹底肅清,仍然淪陷于盜賊之手,便自粉飾太平,因此而造成歷史上晚唐與五代之際華夷戰亂的后遺癥。
為了特別褒揚久被埋沒的李泌長才,再略加說明他的行誼事績。肅宗為了盡快收復首都長安,等到郭子儀籌借到西北軍大集合的時候,便對李泌說:“今戰必勝,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陽乎!”李泌就說:如果動用大軍,一定想要速得兩京,那么賊勢一定會重新強盛,我們日后會再受到困擾。我們有恃無恐的強大兵力,全靠磧西突騎(騎兵)、西北諸戎。假如一定要先取京師,大概在明年的春天,就可成功。但是關東的地理環境,與氣候等情況,春天來得較早,氣候容易悶熱,騎兵的戰馬也容易生病,戰士們思春。也會想早點回家,便不愿再來輾轉作戰了。那么,淪陷中的敵人,又可休養士卒,整軍經武以后,必復再度南來,這是很危險的辦法。但是肅宗這次,卻堅決地不聽李泌的戰略意見,急于收復兩京,可以稱帝坐朝,由此便有郭子儀借來回紇外兵,從元帥廣平王等收復兩京的一幕出現。 兩京收復,唐明皇還都做太上皇,肅宗重用奸臣李輔國。李泌一看政局不對,怕有禍害,忽然又變得庸庸碌碌,請求隱退,遁避到衡山去修道。大概肅宗也認為天下已定,就準他退休,賞賜他隱士的服裝和住宅,頒予三品祿位。
另有一說,李泌見到懶殘禪師的一段因緣,是在他避隱衡山的時期。總之,“天道遠而人道邇”,仙佛遇緣的傳說,事近渺茫,也無法確切地考據,存疑可也。 英雄退步學神仙 李泌在衡山的隱士生活過不了多久,身為太上皇的唐明皇死了,肅宗跟著也死了,繼位當皇帝的,便是李泌當年特別加以保存的皇太子廣平王李豫,后來稱號為唐代宗。代宗登上帝位,馬上就召李泌回來,起先讓他住在宮內蓬萊殿書閣,跟著就賜他府第,又強迫他不可素食,硬要他娶妻吃肉,這個時候,李泌卻奉命照做了。但是宰相元載非常忌妒他的不合作,找機會硬是外放他去做地方官。代宗暗地對他說,先生將就一點,外出走走也好。沒多久,元載犯罪伏誅,代宗立即召他還京,準備重用。但又為奸臣常衰所忌,怕他在皇帝身邊對自己不利,又再三設法外放他出任澧郎峽團練使,后再遷任杭州刺史。他雖貶任地方行政長官,到處仍有很好的政績,這便是李泌的“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的自處之道。
當時奉命在奉天,后來繼位當皇帝,稱號為唐德宗的皇太子李適,知道李泌外放,便要他到行在(行轅),授以左散騎常侍。對于軍國大事,李泌仍然不遠千里地向代宗提出建議,代宗也必定采用照辦。到了德宗繼位后的第三年,正式出任宰相,又封為鄴侯。勤修內政,充裕軍政費用。保全功臣李晟、馬燧,以調和將相。外結回紇、大食,以困吐蕃而安定邊睡。常有與德宗政見不同之處,反復申辯上奏達十五次之多。總之,他對內政的處理,外交的策略,軍事的部署,財經的籌劃,都做到了安和的績效。 但德宗卻對他說:我要和你約法在先,因你歷年來所受的委屈太多了,不要一旦當權,就記恨報仇,如對你有恩的,我會代你還報。李泌說:“臣素奉道,不與人為仇。”害我的李輔國、元載他們,都自斃了。過去與我要好的,凡有才能的,也自然顯達了。其余的,也都零落死亡了。我實在沒什么恩怨可報的。但是如你方才所說,我可和你有所約言嗎?德宗就說,有什么不可呢!于是李泌進言,希望德宗不要殺害功臣,“李晟、馬燧有大功于國,聞有讒言之者。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衛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怒反厭,恐中外之變復生也。陛下誠不以二巨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德宗聽了認為很對,接受了李泌的建議。李晟、馬燧在旁聽了,當著皇帝感泣而謝。
認真負責
不但如此,他做起事來,非常認真負責,曾經與皇帝力爭相權。因為德宗對他說:“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吏禮委延賞(張延賞),刑法委渾(渾堿)。”李泌就說:“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職,天下之事,成其平章,不可分也。若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矣。”德宗聽了,便笑著說,我剛才說錯了話,你說的完全對。
調和皇家矛盾
不幸的是,宮廷父子之間,又受人中傷而有極大的誤會,幾乎又與肅宗一樣造成錯誤,李泌為調和德宗和太子之間的誤會,觸怒了德宗說:“卿不愛家族乎?”意思是說,我可以殺你全家。李泌立刻就說:“臣惟愛家族,故不敢不盡言,若畏陛下盛怒而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曰:吾獨任汝為相,不諫使至此,必復殺臣子。臣老矣,余年不足惜,若冤殺巨子,使臣以侄為嗣,臣未知得欲其祀乎!”因嗚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對曰:“此大事愿陛下審圖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者。”
接著李泌又提出唐肅宗與代宗父子恩怨之間的往事說:“且陛下不記建寧之事乎?”(唐肅宗因受寵妃張良梯及奸臣李輔國的離間,殺了兒子建寧王李談)德宗說:“建寧叔實冤,肅宗性急故耳。”李泌說:“臣昔為此,故辭歸,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復為陛下相,又觀茲事。且其時先帝(德宗的父親代宗)常懷畏懼。臣臨辭日,因誦《黃臺瓜辭》,肅宗乃悔而泣。”(《黃臺瓜辭》,唐高宗太子——李賢作。武則天篡位,殺太子賢等諸帝子,太子賢自恐不免故作:“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搞令瓜希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德宗聽到這里,總算受到感動,但仍然說:“我的家事,為什么你要這樣極力參與?”李泌說:“臣今獨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內,一物失所,責歸于臣,況坐視太子冤橫而不言,臣罪大矣。”甚至說到“臣敢以宗族保太子。”中間又往返辯論很多,并且還告訴德宗要極力保密,回到內宮,不要使左右知道如何處理此事。一面又安慰太子勿氣餒,不可自裁,他對太子說:“必無此慮,愿太子起敬起孝,茍泌身不存,則事不可知耳!”最后總算解開德宗父子之間的死結。德宗特別開延英殿,獨召李泌,對他哭著說:“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實無他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于卿矣。”李泌聽了,拜賀之外,便說:“臣報國畢矣,驚悸亡魂,不可復用,愿乞骸骨。”德宗除了道歉安慰,硬不準他辭職。過了一年多,李泌果然死了,好像他又有預知似的。
歷來的帝王宮廷,一直都是天下是非最多、人事最復雜的場所。尤其王室中父子兄弟、家人骨肉之間權勢利害的悲慘斗爭,真是集人世間悲劇的大總匯。況且“疏不間親”,古有明訓。以諸葛亮的高明,他在荊州,便不敢正面答復劉傳問父子之間的問題。但在李泌,處于唐玄宗、肅宗、代宗、德宗四代父子骨肉之間,都挺身而出,仗義直言,排難解紛,調和其父子兄弟之間的禍害,實在是古今歷史上的第一人。
最后貢獻
李泌這個人出道很早,是玄、肅、代、德四朝元老,可他一生崇尚出世無為的老莊之道,視功名富貴如敝屣,所以在肅、代兩朝數度堅辭宰相之位,并且最終遠離朝堂,長年隱居于衡山。不知道為什么,在貞元三年(公元787年)六月他終于同意德宗的請求,出任宰相,可當時已經是六十七歲高齡。即便他想把當年的肅宗和代宗求之不得的智慧和心力全部貢獻給幸運的德宗皇帝,可上天卻沒有給他和德宗更多的時間。貞元四年(公元788年)三月,李泌便與世長辭。雖然執政的時間很短,可李泌在任期間卻做了許多意義重大的事,從而在相當程度上保證了貞元年間帝國總體形勢的和平與穩定。
李泌的重大舉措涉及經濟、軍事、外交、內政等多方面:
貞元三年七月,命各道及州縣將正常的政府稅收之外所有的非法聚斂悉數革除,緩解民生困難。同月,下令邊防戍卒開荒屯田、自力更生,目的是解決軍費嚴重不足的問題。八月,向德宗勸諫,消除了李適對太子李誦的猜忌,成功化解了一場廢立風波。九月,力諫德宗,聯合回紇與南詔共同對抗吐蕃,減輕了帝國邊境線上的軍事壓力。貞元四年十一月,設置徐泗濠節度使(治所在徐州),以保障帝國的生命線、即江淮漕運不受平盧(李納轄區)等藩鎮的威脅。
而在所有這些事情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李泌在拜相當月,對互相猜忌的德宗皇帝與平叛功臣所做的調停,從而避免了一場新的叛亂。
貞元三年,也就是在諸藩之亂初定、大唐帝國的馬車剛剛擺脫傾覆的危險時,德宗李適就迫不及待地卸下了那兩個質地堅固的車轱轆,一個是李晟、一個是馬燧。這兩個人的功勞實在太大了,大得讓皇帝時刻感受著“尾大不掉”的危險。德宗李適真怕他們一轉眼又變成李希烈和李懷光,所以在這一年三月和六月先后卸掉了他們的兵權,把他們召回朝廷享受天子的尊崇和禮遇。
可這樣的尊崇和禮遇在李晟和馬燧看來卻著實有些恐怖,因為他們也時刻感受著“兔死狗烹”的危險。又一個麻稈打狼兩頭怕的局面已經形成,又一場似曾相識的叛亂在令人不安的氣氛中悄悄醞釀。
有一個例子可以充分表明天子與功臣之間的這種緊張關系。
那是李晟被剝奪兵權回到長安之后,京城的很多士民忽然紛紛議論起李晟的府第,說他的大宅中有一座大安園,說大安園里有一座大安亭,說大安亭的四周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這則流言說到這里實在是一點內容都沒有,可當李晟接著往下聽的時候,他突然在盛夏的陽光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人們說——假如李晟在這片茂密的竹林里埋伏一支奇兵,一旦抓住機會,不是很容易造反嗎?!
對于世人們這種驚人的想象力,李晟不可能一笑置之。
因為他實在不敢保證天子李適的心中并不具有類似于世人的這種驚人想象力。所以李晟當天就命人把竹林砍得精光,連只老鼠都藏不住。
可問題是——世人的想象力總是無窮的。既然李晟家的竹林可以埋伏一支軍隊,那么李晟家的每一個房間為什么就不能隱藏幾名士兵呢?
為了終止這種無窮想象,也為了長安不再無意義地流血,李泌在拜相當月立即陪同李晟和馬燧入宮面圣。李泌直言不諱地對德宗說:“陛下既然讓我當這個宰相,那我今天就跟陛下做個口頭約定,可不可以?”德宗說當然可以。
李泌說:“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臣蒙受陛下厚恩,才敢放膽直言。李晟和馬燧為帝國立過大功,聽說有人不斷散布謠言,雖然陛下一定不會信,但我今天仍要當著他們的面提出來,為的是讓他們二人不再疑懼。假如陛下把二人誅殺,恐怕宿衛禁軍和四方邊鎮的將帥都會扼腕憤怒,而且恐懼難安,那么朝野之亂勢必隨時會發生。而今,李晟和馬燧無論財產還是地位都已臻于極至,只要陛下坦誠相待,讓他們感到身家性命均無可憂,國家有難就掛帥出征,天下太平就入朝參奉,君臣之間便能和睦安寧。所以臣希望陛下不要因二位大臣功高業偉就有所猜忌,而二大臣也不要因為自己地位太高而心懷疑慮,則天下自然太平無事!”
聽完這一席話,德宗皇帝誠懇地表示接受。李晟和馬燧也當場泣下,起身拜謝。
當初的李懷光之所以對國家和個人前途喪失了信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朝堂上有一個盧杞那樣的宰相。而今天的李晟和馬燧之所以沒有成為李懷光第二,很大程度上也要歸功于李泌這樣的宰相。
至于長安坊間那些善于制造并傳播流言的士民們,實際上也應該感謝李泌。因為這則流言原本極有可能引發一場禍及整個長安的血光之災,可卻被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僥幸地避開了。可見,歷史上總有那么一些時候,也總會有那么一兩個人,的確是當得起“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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